一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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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林】太平年(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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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年代 都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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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清晨的阳光再次透过窗子映在床头的时候,大林抱着被子面朝报纸糊上的墙面,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某张旧报纸上印出来的节目单:1987年5月节目预告......


他脑子里还混沌着,听觉比其他五感都先苏醒,临街叮铃铃的自行车声,小屋里闹钟走字的嘀嗒声,隔壁院子里的鸡不知道是被狗还是什么东西撵了,声嘶力竭地叫了好几回。


他翻过身去躺平,才发觉身边空好大一块,拿手摸了摸床垫,一下子坐起身来。


太阳已经升起了好高,偏生只是他在梦境里不愿意醒来,桌子上的早饭还剩点热气,一如既往都是他爱吃的东西。他赤着脚走下床,水泥地面蹭的脚底发凉,小屋的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被阎鑫用石头挡了一下,得他拽开一条门缝,才能把那个石头块挪开。


回过头才发现小屋确实比之前又乱了点,大林随手捡起几样东西拢成一堆儿,又踩上撇的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坐在桌边揉了揉眼睛,对着温乎乎豆浆出神。


这个情形像极了言情小说里被欺负完就扔在床上的痴情小白花形象。大林拿着毛巾擦了把脸又摸了摸嘴唇。他有些不太确定昨晚那是不是梦,如果是的话,也是一个做的耳熟能详的梦,那个吻在梦里发生过千八百回。


吃早饭的时候就慢吞吞的,顺带还拾掇了下小屋的卫生,然后就继续对着几何题发愣,换了科语文来做,平日里能看懂的句子今天得读上好几遍,脑子变得不太灵光。


怪不得班主任总阻止他们男女生靠的太近,说早恋影响学习。


这样想着,大林的耳朵尖先红了,那还什么都不算呢,其实就是一个吻,也可以是哥哥和弟弟之间的吻......兄弟之间的吻会那样亲密吗?他心甘情愿,不想找太多的理由。


小屋的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还在愣神,直到窗口出现一张熟人的脸,才吓得他一激灵,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开门。


“您是......”大林认识张立民,他哥好兄弟,德云社鹤字的学员,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叫人,正是个尴尬年纪,叫叔显老,叫哥又感觉不太协调。


“哟小子,不认得我了?”张立民笑笑说道,大林总感觉他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超脱世俗的圆滑,看上去精于世故,却在某些地方跟个小孩儿似的可爱。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认得,就是我哥他不在家。”


张立民总归不会是坏人,大林放他进屋,自己又跑回桌子边做阅读题。


“没事儿,反正他也没事了,我等他一会儿也行。”张立民似乎总来阎鑫的小出租屋,反客为主似的拽了把椅子坐到大林对面,笑嘻嘻说道,“正好看着你学习。”


“我哥他......不会真被德云社开除了吧?”大林一听这个话头,忙问道。


“哎,别说那么难听,应该是选择不成功,只是德云社没选择你哥。”


“那不还是被开除了。”大林郁闷道,“都怪我,我当时要是小心一些就好了。又要赔一个茶壶钱,又丢了工作。”


“你哥都说了志不在此,他来德云社就是为了有个保底工资,天天在外头忙活不知道干些什么,每到月底挣得比我们都多。”张立民笑说,“我们都说你哥有能耐,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倒是,我哥很聪明的。”对于哥哥的能力,大林倒是从不质疑,他又低下头去写作业,耳边听着张立民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之前我和你哥一起考的德云社,我还准备了个小一周,他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头天晚上背了个贯口就去了,还考中了,你说气不气人?”


“那是我哥口齿清晰......不过你们这个考试真的有被刷下去的人吗?”


“有啊!好歹是学曲艺,那吐字不清的有口音的,说话磕巴的,还有长相不端正的,肯定都刷下去了。”


大林抬头看了眼张立民的脸,有点想问,这一行选人好像不看长相吧。但小孩儿家教好忍住了,只听着张立民一个人再他面前继续说话。


“挣那一大半的钱,又都给家里邮去了。我们闲下来聊天,就听着他讲你,讲家里有个弟弟怎么怎么样的,我就想哪能有那么好的孩子,你来北城我们才知道,当时在地下室,你进了德云社多好,说不定再过几年学成了,就是一个小角儿。”


“我?算了吧。”大林说道,“我之前在学校都不敢当众讲话,更别提上台演节目,再说了,我这不是都上了德云社黑名单了嘛。”


“黑名单倒不算,不过你也是倒霉,师父那场演出几个云字科的都在,下了场找你那个我一打听,那师哥他们都叫金子,就是云字科的。平时对师弟们都可严格了,就是岳岳都得让着他三分。杀鸡儆猴,我们这批鹤字科的有点不服管,你正好撞到他枪口上。”


大林叹了口气,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此时都已经过了中午。大林昨晚那一觉睡得太香,醒来那顿早饭当成午饭吃,张立民也是没什么活,赖在他们家不走,他又不好赶人,只好闷头学习,一时间作业完成的进度一日千里。


他倒不是烦张立民,相反,他觉得这个哥哥挺幽默的,就是话有点多。


他写写作业后背就坍了下去,被张立民拍了一巴掌:“注意姿势,近视镜挺贵的呢。”大林只好又挺直身子学习,小孩儿对外人都有些内向,不爱讲话,偏偏张立民还愿意逗他。


“大林,我进来那会儿,你怎么不叫人啊?”


大林低头看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道叫什么。”


“叫张叔叔啊。”


大林诧异地抬头:“叔......叔叔?”


“不然呢,我其实比你哥大。”张立民一笑,那嘴角瞧着就有点不怀好意,“太好多岁呢。”


大林心想看着也是,好像确实比哥哥年纪大的样子,于是就点了点头。


“那你叫一声听听呗。”


“张叔叔?”


“哎乖,真有礼貌。”


阎鑫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就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声,心里还纳闷,小孩儿没来北城几天就交上朋友了,一推门正好看着张立民骗大林喊叔叔,像是个社会上的诱拐犯。


“张立民!”


“哎,老阎,你回来了。”张立民一见小心思被逮着,笑的有些心虚,“你干什么去了?孩子一早上起来就没看着你,等你半天呢。”


“少来这套。”阎鑫大步走进屋子里,先凑到大林面前看一圈儿自家弟弟是不是还安好,又对大林说道,“林林,他刚才说什么你都别信啊,就当耳旁风。”


“老阎,我可啥都没干,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您不是,不是您让我们家林林喊你‘叔叔’,那不是差辈了,”阎鑫刮了下大林的小鼻子,又对大林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信,我比他岁数要大。”


“真的啊?”


“对啊。”阎鑫哭笑不得地说道,“他就是长得显老,你要是管他叫叔,那我也得管他叫叔了。”


大林瞟了张立民一眼,眼睛里是满满的不信任来。


“出门出门,我倒是终于等来你了,咱俩出去喝酒,带着你弟弟。”这一茬不能再提,张立民好哥俩一般揽着阎鑫的肩膀说道。


“这不年不节的,喝什么酒?”


“庆祝你曲艺事业结束,金盆洗手,不行吗。”张立民笑嘻嘻的,让原本因为被剧场拒之门外有些难过的阎鑫心情也好了许多。


好了许多的后果就是,他忘记了张立民是个东北人,还是个很能喝酒的东北人。


18


北城的铜锅有名,切上两斤新鲜的羊肉片,盛上满满一盆绿叶菜,点上炭火,架起来个高帽子似的铜锅,摆在胡同边的遮阳棚里。太阳落山再扯上个二十五瓦的大灯泡,北城是粮油票取消政策的领头羊,兜里揣上钱就有饭吃。


大林填饱肚子后就有些坐不住,他哥也不拘着他。他下了桌,在附近转悠了一大圈儿,拿着他哥给的几毛钱买了个冰棍吃,看了会儿胡同里的小孩儿拍三角,又转头去老爷爷的棋盘边上看了会儿下象棋,天都擦黑了好一阵儿,他回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外头拉着的塑料布下面又多了几桌,他哥和张立民脚边多了几瓶空的大绿棒子。


他实在不愿意回去听他们俩吹牛,好像大人们喝酒大多是为了吹牛,结果张立民眼尖瞅见了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他只能乖乖走过去。


“喝!”张立民其实没喝醉,就是酒劲儿来了有点上头,倒满一杯啤酒给大林,“男子汉都得喝酒!我们那儿的小孩没几个月就那筷子蘸白酒喝了。”


大林有些犹豫,其实他对这些东西也好奇,譬如抽烟,喝酒,还有近几年流行起来的烫头。但他哥在这方面管他太严,烟酒一概都不让碰。


他看了眼他哥。


阎鑫大手一挥:“喝!林林,喝!”


大林:......


张立民看着没什么事,他哥倒是真喝多了。


大林拿起玻璃杯,仰头就一饮而尽。啤酒不算辛辣,在暑气未消的夏季傍晚里经过嗓子灌进胃里还有点清凉。


“好小子!”张立民开始胡诌,“有你张叔当年的劲儿。”


“叫什么叔!叫哥。”没想到阎鑫都能喝到眯缝起眼睛,还不忘了回怼张立民的伦理哏,“你别想趁我喝多就占我们......便宜,我可没......可没喝多。”


“服务员再来一扎啤酒!”张立民扯脖子往小饭店里面喊了一嗓子,“要冰的!”


大林趁着俩人要酒这会儿就溜走了,他很少见到哥哥喝酒,从前在南城,阎鑫喝酒大多为了应酬,虽然一身酒气的回家,但从未敞开喝过,只是在酒桌上装醉,一回屋也不闹人,倒头就睡。


所以他有点害怕他哥能喝成什么样,眼不见心不烦,只好躲的远点,回家的时候再说。


北城刚入夜的时候很是热闹,白日里太晒,也就这个时间能出门消暑。有的人家把凉席拿出来,摆在四合院的大树下让孩子们乘凉,胡同口被躺椅挡着,老太太歪在上头摇蒲扇,时不时跟旁边的邻居聊聊天。


他百无聊赖,又没法回家,只好寻了个清净地方坐着,用碎砖头在地面上写字玩儿,碎砖头是橘色的,往地上写的字也是橘色的,他还画了两个戴着飞行帽的耗子,他画功一般,只能看出来小老鼠的两只大耳朵。


“舒克和贝塔?”声音一出来的时候,给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条偏僻胡同里居然还有个人,此时正站在石阶前面望着他。


不怪大林,这人长得黑,在黑灯瞎火的胡同里面更瞧不清楚。


“对。”大林点点头。


“你记得我吗?”那个男孩看得出大林没认出他来,往胡同口的路灯下站了站,说道,“我是跟你哥一起说相声的。”


“啊?”大林起身凑近,“你是小黑?”


张仲元一下子笑了起来,说道:“虽然都管我这么叫,不过我有大名,叫张仲元。”


“张仲元?”大林皱了皱眉,记忆里似乎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哥今天没来剧场,我一个人练的段子。”


“他......他不在德云社了。”


“啊?”张仲元瞪大了眼睛问道,“那我搭档怎么办?”


“你再找其他搭档吧,我哥以后不去德云社演出了。”大林还是说不出开除那个词,只好说道,“你可以找别人啊?比如张立民......哥哥。”


张立民那张脸出现在大林的脑海里,叫哥总感觉有点困难,他总想叫叔。


“那怎么行,我俩都是捧哏,哪有两个捧哏搭档的?不行,我得去找他,问问怎么回事。”


大林无奈,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张仲元,小黑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后是少年人特有的义愤填膺。


“他们怎么能这样!不过是一件小事儿,你们又是赔了钱的。”


“算了算了,这件事都过去了......”张仲元情绪一有些激动,大林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个同学也叫张仲元,于是说道,“我好像有个同学长得跟你差不多,似乎也叫这个名字?”


张仲元眼睛一亮,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终于能问出口来,说道:“我虽然是北城人,但刚上小学那会儿父母工作忙,被送到爷爷奶奶那儿养着,我爷爷奶奶的厂子是南城三化,在附近的县城里,我当时念的小学好像是化工一小。”


“哎!我也是化工一小的。”


“我记得我一年级的前桌是个女孩儿啊,好像叫林林,她哥还欺负过我。”


大林猛然想起来自己过去扮成女孩的不良历史,再聊下去对自己不利,于是闭嘴不提。


可张仲元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大林的桩桩件件事儿都跟他小时候的记忆对的上,除了性别。


你可能会忘记你一年级暗恋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但你一定不会忘记你二年级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大胖子堵在学校后身把满书包作业都撕了的悲惨故事,更不会忘记那个胖子的脸——阎鑫。


“大林?大林......你就是阎林对不对?你后来转学去南城了!”


“我不知道,你认错人了。”


“你肯定是阎林!我就说我怎么看你哥这么眼熟,他小时候把我堵在学校后门过!”


“你不会想现在报仇吧?”大林一脸茫然,他怎么不记得他哥还有围堵小学生的丰功伟绩。


“你看你承认了是吧!”张仲元有些得意,“不过你小时候为什么是女孩子的打扮?还是说......?”边说着目光就往大林的短裤上看去。


大林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说道:“我是个男孩儿,小时候扮成女孩儿那是迫不得已。”


“啊,我就说嘛,我还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小黑很爽快地接受了大林敷衍的解释,说道,“你一直在北城吗?还是就暑假的时候在?我就住这儿,有空来找我玩啊。”


“你就住这儿?”


“对啊。”张仲元示意大林让一让,他走上刚才大林还坐着的石头台阶,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了院子的门,“这要不是我们家,谁能让你在人家家门口画舒克贝塔啊,还画的这么丑。”


“天儿不早了,我要回家啦!”张仲元还沉浸在老同学相逢的喜悦中,但他们家有门禁时间,只好说道,“一定要记得来找我玩儿。”


“嗯......好。”大林还在脑袋里搜寻关于张仲元的部分记忆,结果思来想去都是一个小黑小子在他后头揣凳子的不美好画面,他向张仲元道别,一边想着一边往小饭店走去。


酒局应该进入了尾声,那一杯是大林第一回喝酒,喝下肚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张仲元这个现场认老同学把他弄得有些云里雾里。他走到他们的桌边,就看到他哥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也就剩个张立民,在他哥耳边念念叨叨的。


张立民说:“我也有喜欢的人......我喜欢小孟儿,小孟儿你认得不?就是跟在于老师后头那个,我想选他当搭档。”


“结果他选了个小孩儿,昨天于老师给介绍的,好像那孩子也就比你弟大不了几岁,我没见过,你说我当初走捧哏这条路多好......”


“喜欢就追去啊,你别管冲动不冲动的,阎鑫,我跟你说话呢,你理理我啊!”


阎鑫睡得像锅里飘着的那根湿答答的青菜。


大林瞬间脑子就不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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