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

好好讲故事❤️

【祥林】野火(33)

ooc 架空民国风

祥林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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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九,宜结婚,出行,搬家,入宅,忌动土,安床。


于公馆外新栽花木欣欣向荣,凉亭新漆,石凳新砌,从院子大门到公馆门口一路均被洒扫干净,府内外管事佣人都换上体面衣裳,领了两倍的月例,张口道福,喜气洋洋。


一辆汽车顺着盘山道驶进山坳,黑漆漆车门被擦洗的锃光瓦亮,车窗几净,圆圆车灯骄傲竖起。虽于公馆低调行事,没再车上头没扎什么大红绢花,但外人瞧见也知这不是一般的架势,不知这车里接的什么人,这如此气派威风。


铁栅栏门门口早早有机灵的佣人候着,一见那黑色车头出现在视野里,忙跑到院子里叫人支起鞭炮。小安安着一身红棕色的锦缎衣衫,一见长挂鞭被人系在竹竿上高高吊起,吓得不等点火就先捂住耳朵藏到孟鹤堂身后。安安要早两天被接过来,很快和小孟叔叔混熟。


黑色汽车驶进院门,前脚郭麒麟和阎鹤祥下车,后脚那足有五千响的挂鞭点燃。噼里啪啦好不热闹,给大林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险些跌进路两旁的灌木里,阎鹤祥扶了他一把,顺势揽住他的腰,大林脸颊上的红晕就没消退过,捂着耳朵贴在阎鹤祥身边说怎么忘了这茬。


除了长辈于先生按照规矩在公馆里等着新人进门,余下如小孟儿,九良,张老板,栾老师高老师都在门口等着他们的车,值得一提的是,九良回山城还带回一位阎鹤祥和郭麒麟的故人,和他同驻地的,也是军校的同学,正是杨九郎。


鞭炮一响,扫清前尘苦,万象始复新。院子里长衫马褂中山装,纷纷作揖拱手,无人不嘴角上扬,孟鹤堂那双大眼睛今儿显得格外发亮,杨九郎那双小眼睛笑的快看不清模样,张云雷张老板一袭新熨的嫩黄色大褂显得人比两个新人都要喜庆,栾老师高老师来赴宴前难得去了趟时兴的理发店,好好理了理头发。


小安安踩着一地红屑就要扑到自己爹爹爸爸那儿去,被九良好说歹说按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怕安安再乱跑,他索性一把抱起安安,在安安耳边嘱咐着什么,小孩儿点点头,小脸也是红扑扑的,两个衣兜里是九良塞给他的一把黄灿灿糖纸包的麦芽糖。


正厅里前日就叫人布置好,平日里的沙发都换了大红锦缎的铺靠,桌布的流苏都是金色的,一推开门就是满眼的鸾凤呈祥。正红大紫铺了满室,二人的婚礼虽一切从简,学了西洋那边没什么拜堂的礼节,只要敬茶就好,但这公馆内的大小陈设倒是不遗余力。于先生岁数大了也爱瞧喜事,往下拨钱时出手大方,故虽外头看不出什么来,但就论二人的婚房,衣柜书案等一应家私都是新打的,好不阔气。


于先生正襟危坐在偏厅摆出来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沙发那是消遣的去处,在国人到底没老家什正式。肘边一方不大的八仙桌上摆了一套茶具并喜饼喜烟瓦片金条,但要敬茶的茶汤自然不是这套——侧边另有张桌子,茶盏茶壶都备好,老侯笑嘻嘻站在那旁边,听得外头鞭炮声一过,就要倒起茶来。


于先生理了理衣领,他穿了套深蓝色团云密纹缎面马褂长袍,大礼服做的再薄也架不住外头还一层马褂,故屋里早早摆了冰鉴,侯爷此时倒茶也因如此,免得等二人跪到于先生面前再倒茶,那茶水太烫入不了口。


“敬茶——”


这一声是侯爷喊的,喊的太激动还破了音,在旁边围观的孟鹤堂差点笑出声,在九良的耳边说了句:“怎么没瞧出来侯爷还有能去宫里头当差的天赋。”


周九良伸手在他嘴上轻轻打了一下示意他噤声,中间软垫上俩人正紧张呢,都是第一次成亲,一个去接茶水一个倒先跪下了,阎鹤祥不知道怎么,看着他这岳父膝盖就发软,此时又连忙起身跟在大林后面双手接过茶。


“父亲,”大林规规矩矩双手奉茶说道,“今日儿子大喜,报父亲养育之恩,请父亲接茶。”


于先生接过大林手中的茶,笑眯眯喝了一口。虽然他也没养大林几年,但又是把大林从大洋国人手中救出来,又收为养子悉心栽培,这盏茶他是最有资格接的。


阎鹤祥偷偷抬眼去看于先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于先生笑的脸上显得褶子都变多了,整个人都笼罩着慈祥的光辉,想来心情不错,应该不会为难他。


“承蒙老泰山关照,晚辈当不负所托,与林林同心同德,举案齐眉。而今而后,他喜为我喜,他悲即我悲,尽我平生力,护他一世安。”他说罢,双手奉茶到于先生面前,于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过茶,却不着急喝,说道:“今日你这一番话,望以后不要忘记。”


“晚辈不敢妄言。”


“好。”于先生点点头,细品一口,刚放下茶盏,就听得旁边侯爷来了一句:“礼成——送入洞......”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掩饰。


“侯爷,还没到那步呢!”孟鹤堂忙拦道。


“是我太兴奋了,这不是林爷成亲,孟爷您当时成亲离现在都好几年了。”侯爷说道。这会儿公馆内外也改了称呼,对于孟鹤堂大林他们这辈都称为“爷”。


孟鹤堂这也一说话,原本领着安安的手松开,此时阎鹤祥和大林两个人已起身,安安跑到两人身边,抬头看看爸爸,又用小手指了指茶盏说道:“我也想给爷爷倒茶。”


好孩子!郭麒麟心里暗道一声,这个时候安安想要敬茶,他养父不会不接,安安敬了茶住进来便名正言顺。


“好好好。”于先生果然正在兴头上,点点头叫人别收垫子,安安像模像样地在于先生面前磕过头,接了茶盏,学着爸爸爹爹的样子双手奉茶,口中奶声奶气地说道:“安安请爷爷喝茶。”


“乖孩子。”于先生接过茶喝了一口,让安安快起身,他半生戎马膝下凄凉,乍然有了儿孙绕膝,之前的种种顾虑在今日也消减大半,笑的十分舒心。


敬茶过后便是宴席,公馆里摆了圆桌子出来,尽管只坐了一席,但推杯换盏不减喧腾,于先生知在场只有他一个长辈,恐自己逗留太久小辈们玩的不自在,故略喝了几杯酒便说有邀约在身出门。他甫一出门,大林便遣了周围伺候的佣人,也赏他们去吃酒,让厨房新上了下酒菜,这才至下晌一点多的光景,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阎鹤祥见状便不敢多喝,一面陪着说话,一面又用眼睛去瞄安安,安安前两天就离了他住进公馆里,他还怕孩子不适应,现在看来不是不适应,是这公馆里的人都太惯着孩子了。原先安安吃饭老老实实的,今儿兴奋,下了凳子到处耍玩,身后跟了个老妈子拿着筷子衔菜喂他,一副娇气小少爷的作派。


阎鹤祥可看不得这个,当即喊了一声:“安安。”


安安未听见,后脑勺冲着他,玩的起劲。


“阎璋!”阎鹤祥喊安安大名,安安才注意到,一看爸爸脸色不对,马上乖乖走了过来。


“大喜的日子,他爱玩就玩他的去,不用发脾气。”杨九郎笑着打圆场道。


“坐下吃东西,不然你就上楼。”阎鹤祥仍对安安说道,“你已经六岁了,不可以让别人追着喂饭。”


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椅子,费劲儿的坐了上去,晃着两条腿,被阎鹤祥拍了一下,两条小短腿才安分起来。


郭麒麟没注意到这边的事儿,他正和孟鹤堂周九良喝的痛快。


如此直到用过晚饭方散,大林酒劲儿上来犯困,也不管礼节与否,对哥哥撒娇说想睡觉,阎鹤祥无奈,只得让他先回房,自己使人雇了黄包车到山道边送朋友们回家,众人纷纷作别,此时正金风夕照,为霞漫天。


安安被训斥过一回后听话许多,在阎鹤祥身边乖巧站着,嘴里喊着“叔叔伯伯再见”。阎鹤祥领着儿子回到公馆,摸了摸他的头叫他往别处玩去,也别吵他小孟叔叔。孟鹤堂周九良也喝了不少,此时都在房间里醒酒。


大的小的都不听话。阎鹤祥心想,他叫人端了水到大林房间。二人的婚房是在二楼的另外一间,大林那间没动,可能是喝多了酒不记得还有个新房,郭麒麟倒头便睡在他原来那张床上。


天色擦黑于先生才回府,见到只剩下阎鹤祥一个清醒的也不意外,到底大上几岁,若还同大林小孟儿一样,他该掂量掂量阎鹤祥敬他的那盏茶。于先生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告诉他公馆里没那么多规矩,让他上楼歇息。


他道声谢,打开房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大林那小崽子还睡在之前那间“闺房”,新房空空,中间那张大床上堆着红色迎枕。


阎鹤祥叹了口气,单手将自己衬衫的扣子散开几个,将袖口的扣子也解开,就上了层楼,去大林的房间里将人公主抱出来。


62


大林一翻身,脸先扎进大迎枕里,睡了一会儿才感觉呼吸不畅,胡乱把那东西推开,深吸一口气,脑袋才渐渐清醒起来。


屋子里亮了盏小台灯,在靠窗的桌子上,铜艺灯座给墙面勾勒出典雅的影子。暖融融的灯光流淌下来,棕红色纱制幔帐愈发朦胧,郭麒麟仰头看了会儿帐子顶,先觉出来这儿是新房,后听见外头在下雨。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外面雨声淅沥,有逐渐变大的趋势,他感觉脑后枕的不太舒服,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枕的是阎鹤祥的胳膊。


他整个人往下挪,没再枕着什么,将头挪到哥哥的胳膊之下,阎鹤祥感觉胳膊上的重量一减,便醒过来。


两人对视片刻,阎鹤祥开口道:“醒了?”


“头疼。”郭麒麟说道,“我想洗澡。”


阎鹤祥用两指夹了下他的领口提了提,郭麒麟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阎鹤祥说道:“你洗过了。”


“你......你给我洗的?”郭麒麟的声音陡然变得不那么平静,阎鹤祥云淡风轻地说道:“不然呢?你还想谁给你洗澡。”


“那岂不是......岂不是哪儿你都见过了?”


“本来我也见过好吧?”阎鹤祥说道,“而且咱俩现在是合法夫妻,宝贝儿。”


“哎。”郭麒麟听到他那声“宝贝儿”,又羞又臊,把脸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阎鹤祥把被子掀开叫他透透气,他那双眼睛才肯看向哥哥。


那双眼睛无非是含了情的,又因为在被子里折腾了一会儿,眼睛泛红稍显无辜,阎鹤祥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呢要先被他这双眼睛绑架。


“哥......”郭麒麟那双眼睛眨了眨,说道,“渴了。”


阎鹤祥便起身去给他倒水,大林坐在被子中,穿着丝质月白的斜襟睡衣,像是锦缎堆里一尊小菩萨。


阎鹤祥拿水给他,看着他仰脸喝下,不由得伸手帮他擦去嘴边的水渍,大林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往床头摸了摸,弹出个小抽屉了,里面放了一沓纸,阎鹤祥正纳闷这小抽屉是怎么弹出来的,就看到大林把这一沓纸都拿出来,把抽屉又按了回去。


“这都是我父亲给我的,嗯,陪嫁。”大林想了半天才想出来比陪嫁更好的词儿:“私房。”


“十八梯民宅两栋,棉花街铺子三间,李子坝宅院一栋,沙坪坝宅院一栋铺子一间,乐山果林一片,田庄一间......还有黄金券,不是金圆券,小孟哥哥说这个是能换真金条的,不过真金条我也有但没放这里......啊,这个不是,”大林从一堆地契房契里抽出来一张材质不一样的纸,说道,“这是婚书。”


阎鹤祥哭笑不得:“你把婚书就夹在这里?”


大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忘了放哪了,是侯爷顺路取回来的,我以为还放在我房间里呢,没想到夹在这里面了。”


“你......”


“我错了,哥哥。”大林的认错态度飞快,把一堆纸片子往阎鹤祥那儿一推,笑嘻嘻说道,“哥,这些都是你的。”


“你爹要是知道你这样做,回头都够枪毙我八百回的。”阎鹤祥把那些房地契拢成一沓,接过大林手里那张婚书说道,“我只要这个。”


那婚书不同之前了,也可能山城是陪都,办事处比别省都正式些。用的是油印,周围一圈儿花花绿绿的并蒂莲和鸳鸯的花边,中间用楷书印着:“阎景俞,系山城市人,年三十八岁,光绪三十一年九月十四日时生;于嘉林,系山城市人,年二十三岁,民国九年二月八日时生。今由侯震先生介绍,谨詹于中华民国三十二年六月十九日下午三时成婚,恭请孟鹤堂先生证婚。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鹫牒,此证。结婚人阎景俞、于嘉林,证婚人孟鹤堂,介绍人侯震,主婚人栾云平。民国叁拾贰年陆月拾玖日谨订。”


大林和哥哥头挨着头看着这张婚书,大林的手指拂到籍贯上指了指,说道:“这写的都不对,不过生日没错,还有,侯爷是今天才见过你吧,他怎么成介绍人了?”


“你不说这证是侯爷托人办的嘛,估计孟鹤堂也在旁边。”阎鹤祥笑说道,“难为他俩搜肠刮肚想出来几个咱俩都认识的人来,你瞧,这儿还有栾老师的名字呢。”


“咱俩的婚书,怎么有这么多人的名字?”郭麒麟数了数,说道,“不认得几个人还真不好结婚了。”


阎鹤祥将婚书折起来,叫大林收到他那小抽屉了,说道:“也罢,有这个就比没有强。”两人头挨着头躺了一会儿,大林轻叹了口气,说道:“咱俩结婚也该让母亲知道。”


阎鹤祥愣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母亲,他轻轻搂了一下大林,在他耳边说道:“必不会差的,也给你母亲送一份信去。”


“还有我爹。”大林说道,“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儿?还在不在了。”


“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挂心,”阎鹤祥说道,“等平津好些,咱们回去一趟好不好?”


“算了罢。”大林往哥哥的怀里挪了挪,在他脖颈边闷闷说道,“你现在不是阎鹤祥,我也不是郭麒麟。”


阎鹤祥知道大林心里难过,他摸了摸大林的头发,小少爷这时候显得更依赖他些,虽然公馆里的称呼变了,但阎鹤祥在心里还愿意一直叫他小少爷。


“是我不好,哥哥,”大林说道,“大喜的日子,我总提不开心的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他轻轻在他耳垂上落下一吻。大林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亮亮的,唇在温暖灯光下显得粉润,且凑了上来。


他一手托着大林的后颈,旋即接下来这个吻。


窗外的雨声落檐,水灵灵不及一个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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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河快就今天大婚 不快就明天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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